——给美国一个中学华人女生的信 读了你妈妈转来的信，回顾了你一年多来努力学习、频频获奖的情况，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 你是我接触到的最聪明、最勤奋的女生。你为亚裔争了光。预祝你在今后学习中取得更大成功，参赛更多获奖。读更多的书，尤其是世界文学名著，写更多的习作，你将来会成为一名作家的。 最近阅读一些美国报刊以及国内朋友转来的文章，又和朋友交谈，联想到你的情况，很有一些感触，写下来供你参考。 首先是随每个周末《洛杉矶时报》一起收到的、刊登在 2004 年 6 月 27 日 《游行》周刊的“问答”。负责这一专栏，回答全国各地读者提出的稀奇古怪问题的女士名叫玛丽琳·丰·萨凤 (Marilyn Savan) 。据该周刊介绍，《吉斯尼世界记录》中把她作为“智商最高”的人列入名人堂。这期《游行 (Parade) 》周刊的问答之一如下： 问：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对男人有那么多的抱怨？这种抱怨似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进行着。这简直让我无法理解！ ( 提问者：马里兰州银泉市戴维·艾尔斯顿 ) 答：这种情况现在无处不在，是吧？我想可能有一种年轻时的妒忌心残留在女人心里 ( 当然也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 ) 。男人似乎什么都有 ——唯一的例外是头发不那么多。这使得许多女人感到难过，尤其是那些相信一些男人滥用自己地位的女人更是如此。戴维，我准备着收到大量对我非难的信件。诚实有时很容易做到；有时则不容易。 平时我偶然看电视上台湾和香港的电影或小品，所以原来一直以为，玛丽琳这里所说的这种“妒忌心”只是在华人女子中盛行。现在才知道，西方女子中也不少见！这使我想到，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 ( 恐怕不只是玛丽琳所说的一点 ) ，女人要做到心胸宽广并不容易。于是产生了这样的信念：女人最大的美德是心胸宽阔。 你现在年岁还很轻，对于上述情况不会有切身体会。但我想给你说的意思是：最好从现在开始，你就应该注意培养自己具有宽阔的胸怀。你母亲转来的文章中，你写到自己参加拼单字比赛，头脑中偶然会闪过“最好对方拼不出”的念头。但你又马上想到这是一种罪恶 (sin) 。这使我高兴。我要说的是，你绝顶聪明，参加比赛频频得奖，当是好事。但是对于一个女子 ( 包括女孩子在内 ) 来说，也许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这就是具有心胸宽阔的美德。只要从小注意培养，相信你长大成人之后一定会具备这样的美德。 最近接触两件事，使我深信世上心胸宽阔的女子大有人在。 一是关于美国总统里根逝世的报道。最使我感动的是这样的一个事实：整整十年时间、三千六百五十天里，总统夫人南希 ·里根悉心照料丈夫。里根不是一位平常的病人；他患的是老年痴呆症。照料这样的病人比照料其他病人要困难得多，因为你越来越不可能跟病人进行交流。我上星期五在与年近八旬的退休老牧师 唐主谦 先生谈起此事时，他说，“南希真了不起。她这些年等于守活寡。”可是，你看她对丈夫照料得多好。在丈夫最困难的时候，她总是伴随在他身边，一刻也都不离开。没有对丈夫的爱，没有宽阔的心胸，没有对病人的高度体谅，这是绝对做不到的。这次整整延续一周的追悼和最后一天的葬礼得以完美结束，也是她精心安排的结果。而她所以会精心安排，是出于她对丈夫深沉的爱。我说这一点，是要你知道，宽阔的心胸来自爱。 另一桩事是最近我从中国珠海的朋友洪秀平转来的一篇英文文章中得知的。( 我已经把文章转给你的母亲，有机会可以一读。 ) 文章作者卢守荣系广州中山大学外文系退休英语教授。 1984 年他不幸患上喉癌。手术后体重减轻 二十一公斤 。大约在这一年后不久，他的三位亲戚也被癌症夺去生命。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状况啊。手术 后的陆 教授不能开口讲话。他的孩子给他从香港买来德国制造的电音箱。这些年来，由于讲话太多，他已经连续用破了五只电音箱 ( 别人一只可以用 7-8 年 ) 。可是， 卢教授却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一手操办， ( 从教学计划的制订到教材的编选，再从教师的聘请到招生， 都是卢 教授负责 ) 在1994 年办起了广东残疾人英语培训中心，从全国残疾人中招收有志学习英语的残疾孩子修习大学英语课程。 他自己以及所有 任课的 老师傅几乎都是大学退休教授，年龄最大的已经七十来岁。学校的其他工作人员年轻些，最小的有只二十来岁。但是，大家都是“志愿工作者”，主要利用业余时间为学校做事。除从家到学校的交通费以外，不从学校领取任何工资和报酬。不仅如此， 卢 教授还经常自己掏钱给学生买教材，送生日礼物。 卢 教授喉癌手术后出院时，医师关照他说每天工作不可超过四小时，可这些年来他几乎每天工作时间在八小时、十小时以上，连周末也常常扑进去。他创建的培训中心已经获得成功。在洪秀平创办的珠海平和国际村 ( 即英语学校 ) 工作的陈立明 (Myron) 便是该校优秀毕业生之一。 他的故事我也已寄给你妈妈，非常值得一读。 这一切真是一个奇迹！广东残疾人英语培训中心是一个奇迹！ 卢教授是一个奇迹！ 但是，最引起我注意的是 卢 教授的夫人、另一位退休教授。 陆 教授住院期间，她没有一天离开过，一直伴随在他身边，帮助医师、护士照料他。丈夫轻了 二十一公斤 ，她也轻了 五公斤 。丈夫要办学为残疾人服务，她全力支持。学校缺乏经费，一天她忽然交给丈夫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装有一万三千元人民币。她一边把钱交给丈夫，一边说，“这是我和我孩子给学校表示的一点心意。” 卢 教授的文章中写道，“大多数女人对于金钱和物质都斤斤计较，我妻子也不例外。但是对我的学校她却网开一面。” 这“网开一面”，在我看来便是 卢 夫人心胸宽阔的最好体现！是她对丈夫、对残疾人的爱心！对于已婚的女子来说，心胸宽阔就是爱，就是顾全大局，就是包容一切，就是支持亲人贡献社会，无怨无悔。据我观察，许多女子往往忍劳不忍怨。她们聪明，她们能干，她们能吃苦，她们能做出一流的工作！但唯一的遗憾，她们爱抱怨，一有机会，抓住男人存在或并不存在的缺点 ( 好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 ，开始抱怨，像一只到处寻觅、在地上不停地啄食的鸡一样。“突！突！突！”，“突！突！突！”不给她们男人一个好心情。她们聪明有余，贤惠不足。 世上恐怕很难找到毫不抱怨的女人。心中不平，要发泄，抱怨是途径之一，所以，妻子在丈夫面前抱怨，妻子责怪丈夫，是寻常事。丈夫也要体谅、宽容。难能可贵的是妻子少抱怨，多体谅，更多一份爱，亦即中国人传统美德：善良与贤惠。我猜想，美国离婚率高，贤惠女子少是原因之一。 广东省残疾人英语培训中心的成功离不开广州市领导的关心，离不开各界人士的帮助 ( 包括香港教师协会捐款与赠书 ) 。但是我想说，中心的成功更离不开 卢 教授妻子的支持。中国人爱说，成功的男子背后定有一位贤惠的妻子。 我希望你把南希 和卢 夫人视为榜样 (role model) ，在好好读书的同时，学会具有宽阔的胸怀，具有爱心，宽恕错误，同情弱者， 又不妒忌强者。 顺颂夏祺！ 钱 玮 二零零四年七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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